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活在人间的海子-德令哈海子纪念馆

时间:2021-06-23 12:27:0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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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出德令哈火车站,迎面就是柏树山,城市中每条笔直的道路尽头,都是柏树山,山顶银白有未化的雪。这是一座抬头随时见山的城市。

这就是海子的德令哈,他写下“姐姐,今夜我不关心人类,我只想你”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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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难以想象,海子遇到它时,竟是“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”。此时的它,干燥得仿佛随时会起静电。道路开阔,上方悬挂着广告牌,写“有事***,请打12345”,我们一边感慨**这干脆的好文采,一边去寻吃的。

德令哈这城市,没啥好看的。街上行人太少了,此前我听说这里有很多少数民族,我以为随时会看到蒙古族人狭长美丽的单眼皮,会看到包着头巾的**姑娘立体的侧脸。但是街上行人如此稀疏,连唯一的美食城都没有开张。闲逛半天,无所猎奇,最后,我们还是落足到巴音河畔那座海子纪念馆去。

海子纪念馆里,有一些细节显得滑稽。海子头像两边的对联竟是:上联“今夜我在德令哈”,下联“不想人类想姐姐”。这句打油诗意味的对联,与门口路上那广告语“有事***,请打12345”的气质简直是不相上下。

而纪念馆后面的海子头像,则是由一块一米六八、重五吨的**玉雕的,陈列馆内的广播介绍之为“典雅而不失凝重,肃穆而不乏灵动”。

德令哈海子纪念馆.jpg

其实我非常喜欢海子在德令哈写的那首诗。尽管它被传诵得早已审美饱和,但是,尽量陌生化地回味这一句“姐姐,今夜我不关心人类,我只想你”,我每每仍会感到一种酸涨,充盈心中。海子的很多诗句都如此,比如“活在这珍贵的人间……”,耳熟能详的一句,在无人处想起,也常引发一阵难过。

他的一些句子,简单,却有很深的感染力,比如说秋天“又苦又香”,这个形容在记忆中很难被代替。他写新娘:“过完这个月,我们打开门,一些花开在高高在树上,一些果结在深深的地下。”有很多年,很少见过比这更好的对新婚的想象。

现在在这里,这座曾在诗歌中被想象过的城市,我颇为意外地发现,海子得到这座城市非常华丽的对待。他的诗刻在玉石上,形成巴音河畔的一片碑林。因为他,这里举办了两届全国性诗歌节,纪念诗作都被收进一本诗集里。

翻着那本纪念诗集,看到与会者都纷纷赞美这座无辜的城,德令哈,三个发音优美的字被不断重复,一种浮夸的情绪让人烦躁。才华真是一件确切的东西,尽管它无色无味不可触摸,可是,在简单的比较里也一目了然,这整一本以德令哈为主题的诗作,海子的才华,显见出类拔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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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,感情是多么不适合当众朗诵啊。情感含量太足,不宜陈列于众目睽睽,不宜被喧哗着重复,它终会变成口号,终在暴露中氧化。当海子赤诚的诗句,被馆内的导览仪用朗诵腔广播;被谱成歌曲,在诗歌节的庆典上合唱, 那珍贵的情感,就几乎像一个笑话。

我和同伴坐在海子纪念馆里的茶座中,默默无言,各怀心事。我想着自己读到海子的那一年,大学二年级。尽管很多人说那是一个不识愁滋味的年纪,但我记得那些诗句带来的忧伤,我珍视那忧伤,那是第一次感受到世界的辽阔之时难言的况味。

“大地茫茫,河水流淌,是谁掌灯,把你照亮?”在当时,在有限的阅历中,我们并没有对这个世界上的情感浅尝辙止。

当年有个好朋友叫qy,她喜欢海子,尤其喜欢《在昌平的孤独》:“孤独是泉水中睡着的鹿王/梦见的鹿猎人/就是那用鱼筐提水的。”“拉到岸上还是一只鱼筐,孤独不可言说。”

我记得她对我说:王的孤独,可谓极致了。而用鱼筐提上来一个极致的孤独,就是阴森的童话。她肯定说过更多,我不再记得;如今重读这诗,只觉那充沛的情感和阅读就是属于青春的,也仅仅是属于青春的:人所共有的辉煌和绝望。

海子纪念馆是晚上九点关门,我们是凌晨一点的火车,时间还长。黄昏七八点的时候,德令哈的天色才开始变暗变灰,我想去巴音河边走走,去街上走走,但是陈列馆茶座的服务员告诉我们,每天这时候,街上的店已经关得差不多了。

确实,当我们在寒风中走向空空荡荡的大街,看到一排排紧闭的店门,开始有点茫然了,一边感到有钱没处花的焦虑,一边意识到接下去的几个小时不好打发。

从海子的诗句回到这城市的生活,感到诗对于城市,就如油浮于水,两不相干。问的士司机认不认识海子,他先是称不认识,后来恍然大悟地说,噢噢噢,好像听说过、好像听说过!他说“听说过”的语气,有种滑稽的趣味,海子在他的语气中就跟一个民族英雄似的。

我们坐在的士上观赏了**对城市照明工程的建设,街灯璀璨,但是人影少见,行人的稀缺让人有种精神上的高原反应。大风呼啸着从空荡荡街上吹过,这是四月,行道树光秃秃,听说再过一个月,丁香花就开了,迎春花也开了,柳树也发芽了,白杨也绿了,此处将有春天盛况。目前,但见明亮的荒凉。

资料上看到,那年海子途经德令哈,住在车站的招待所。虽是长途汽车站招待所,但想必与火车站的招待所相去无几。于是我在狂风中跋涉,穿越辽阔的火车站广场,前往火车站招待所看个究竟。

推开玻璃门及厚厚的门帘,在前台赫然看到一张小床,一个卷发中年女人在被窝中升起了她不悦的脸,问我:一个人?我忙不迭点头,问一个床位多少钱一晚,她说二十块,并说会尽量让我睡一个房间。她说话时垂着眼睛,仿佛与我眼神有交流会影响我对价格的判断。

我表示先看看环境。绕了一圈,这个规模正式的车站招待所设有餐厅,也因为设有餐厅,房间里都弥漫着复杂的气味。我不禁同情海子,根据这半天的考察,德令哈城里的宾馆特别多,条件好,价位多种,交通方便,还有洗脚ktv等附属服务,20多年前虽未有今天的繁华,但与这个车站招待所相比,仍然是云泥之别。任何时候,住在车站附近总免不得简陋、脏乱差,兼有惶惶之感。为啥海子要住这呢?不过,也许正因为车站充满了动荡的况味,所以最能刺激灵感吧。

我怀着对这个地方的敬畏,在卷发女人不满的眼光中退出了门帘。卷发女人为表示不满,关门后还用一个装满水的塑料罐顶在玻璃门后。此情此景,似乎海子也写过诗作:“我要离开一只平静的水罐/骄傲者的水罐……”

现在要离开德令哈了。一个陌生的、空空荡荡的城市,它带给我的感受与海子那首诗简直没有一毛钱相似,但是这半天浮光掠影的飘过,还是让人满足,有种奇幻的感觉,像紧凑的人生里一个脑洞小开。而这城市本身,它不知道自己曾因为一首诗被赋加很多想象,它像一个懵懂的被暗恋者,继续过着它,平淡无奇的生活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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